上苑依丹禁,秋光灿御筵。恭逢宸宴日,庆溢太平年。
池柳笼初旭,宫槐散晓烟。津梁银汉近,台殿翠微连。
共喜君恩召,遥随中使传。济跄临水槛,览眺坐楼船。
渐觉兰桡动,浑疑锦缆牵。波明浮采鹢,槎汎挟飞仙。
樯转文鸾舞,凫趋细浪漩。珠帘围翡翠,绣幄绘丹铅。
荇带翻风直,荷珠拂棹圆。仙台初顾盼,瀛海试寻沿。
百道如瀍涧,千株尽𣏌楩。维舟登辇路,委佩肃官联。
映日彤霞丽,裁云缛锦鲜。机丝来夜月,衮绣簇连钱。
御帕遥笼处,天章回烂然。携供青玉案,掩映紫茸毡。
殊眷缤纷下,微名次第编。上公先拜手,百职尽随肩。
捧出荣光散,颁来表里全。制衣将粲粲,束帛各戋戋。
名纸题还湿,文缣看愈妍。鹓行齐蹈舞,绮席更明蠲。
花下重茵布,池头彩幔褰。人疑霄汉上,坐傍水云边。
脯是麒麟擘,瓯皆琬琰镌。和羹随鼎鼐,香气杂兰荃。
饭煮长腰米,鳞烹缩项鳊。含情思在藻,得意欲忘筌。
广座容言笑,长林喜静便。膳从螭陛撤,茗用凤团煎。
饱德惭何补,承恩未许还。徘徊同憩石,徙倚更临渊。
鱼戏穿波出,鸥闲结伴眠。红蕖犹烂缦,碧濑自潺湲。
鼓腹蓬瀛侧,凝眸云树巅。乔枝巢海鹤,古木噪秋蝉。
纵览探芳径,澄怀净俗缘。来游歌岂弟,素食愧清涟。
皎皎臣心似,温温敕语宣。班行重接席,珍错复加笾。
杯斝传三殿,壶浆下九天。氤氲香作雾,芬飶酒如泉。
曼倩怀应满,相如渴已痊。劝酬来近侍,斟酌遣中涓。
盘捧原承露,杯深似吸川。皇仁洵蔼蔼,帝赍复惓惓。
燕笑于胥乐,威仪罔或愆。称觥多誉处,交鬯共缠绵。
昼已勤三接,荣诚胜九迁。欢呼灵沼畔,尽醉至尊前。
耳热犹端恪,颜酡敬折旋。匪躬恒蹇蹇,举趾觉仙仙。
远树凉飙动,遥峰落照悬。已叨金殿宴,犹羡玉河莲。
紫菂凌波细,青房浥露坚。托根蟠太液,拟璧产蓝田。
翠盖闲披拂,琼枝久蔓延。弱茎芳芷伴,劲节素丝缠。
绰约姿偏艳,珠玑实更骈。倚风横澡雪,带月静联拳。
岂受污泥滓,宜同沆瀣研。菰蒲随泛泛,菱芡并娟娟。
爰速兰舟去,群将翠蒂搴。怀珠初出水,拱璧已盈阡。
荡漾停双桨,芬芳列八砖。堆云真叆叇,积翠更葱芊。
宠命何蕃锡,分携得自专。朵颐知味美,熨齿沐恩偏。
醉醑同怀惠,倾葵共勉旃。敢云簪彩笔,漫自理归鞭。
鹓鹭还容与,夔龙任后先。熙和情自洽,踧步犹邅。
珍果盈怀袖,缣缃压锦鞯。宴洵逾镐洛,功已奏黔滇。
万里归皇极,千秋广幅𢄙。西池无匿马,南诏有啼鹃。
版籍金通贡,冈陵永不骞。式功铭鼎卣,文德静戈鋋。
穷鸟犹堪悯,哀鸿更足怜。徵输应暂缓,逋赋每常捐。
武廓皆宁宇,安流已导岍。休风苏疾苦,化日起危颠。
咸凛天威肃,还赓王道平。虚衷勤访洛,讲《易》独尊乾。
精一端心学,危微阐秘诠。渊衷窥邃穆,至治显陶甄。
坐论追伊吕,抡才简许燕。共知瞻主圣,兼颂得臣贤。
民瘼群休喔,官方正矫虔。平章开黼黻,搏击去鹰鹯。
九穗嘉禾实,双歧瑞麦䅌。《箫韶》常隐隐,鼙鼓绝阗阗。
泣罪舒三网,宏封溯八埏。驺虞游大泽,麟趾应春畋。
交泰陈无逸,从游赋有卷。章身荣纂组,励志凛禾廛。
雨露长承此,涓埃尚阙焉。刍荛陪献颂,愧比《上林》篇。
褒禅山亦谓之华山,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,而卒葬之;以故其后名之曰“褒禅”。今所谓慧空禅院者,褒之庐冢也。距其院东五里,所谓华山洞者,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。距洞百余步,有碑仆道,其文漫灭,独其为文犹可识曰“花山”。今言“华”如“华实”之“华”者,盖音谬也。
其下平旷,有泉侧出,而记游者甚众,所谓前洞也。由山以上五六里,有穴窈然,入之甚寒,问其深,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,谓之后洞。余与四人拥火以入,入之愈深,其进愈难,而其见愈奇。有怠而欲出者,曰:“不出,火且尽。”遂与之俱出。盖余所至,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,然视其左右,来而记之者已少。盖其又深,则其至又加少矣。方是时,余之力尚足以入,火尚足以明也。既其出,则或咎其欲出者,而余亦悔其随之,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。
于是余有叹焉。古人之观于天地、山川、草木、虫鱼、鸟兽,往往有得,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。夫夷以近,则游者众;险以远,则至者少。而世之奇伟、瑰怪,非常之观,常在于险远,而人之所罕至焉,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。有志矣,不随以止也,然力不足者,亦不能至也。有志与力,而又不随以怠,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,亦不能至也。然力足以至焉,于人为可讥,而在己为有悔;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,可以无悔矣,其孰能讥之乎?此余之所得也!
余于仆碑,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,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,何可胜道也哉!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。
四人者:庐陵萧君圭君玉,长乐王回深父,余弟安国平父、安上纯父。
至和元年七月某日,临川王某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