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云天蓝碧,黄花落满地,西风凄紧而猛吹,空中大雁从北往南飞。清晨经霜的树叶红得像喝醉酒的人的脸一样,都是被处于离别中的人的眼泪染成的啊。
注释
正宫:宫调名,元曲常用宫调之一。
端正好:曲牌名,套数首牌,曲调庄重、肃穆。
“碧云天”两句:化用范仲淹《苏幕遮·怀旧》词句:“碧云天,黄叶地。”
霜林醉:形容经霜的树叶像醉酒一样颜色发红。
离人:处于离别中的人。化用苏轼《水龙吟·次韵章质夫杨花词》词句:“点点是,离人泪。”
这首曲是出自《西厢记》第四本第三折。《西厢记》是王实甫写于元代元贞、大德年间的杂剧。其中第四本第三折的主要情节是“长亭送别”。穷书生张君瑞和相国千金崔莺莺相爱,但门第不般配,遭到老夫人阻挠。他必须去考取功名,才能实现美满姻缘。临行,崔莺莺送他到十里长亭。这首《端正好》是崔莺莺在送别张君瑞时所唱的曲子。
这首曲是在第四本“长亭送别”一折中崔莺莺送别张君瑞赴长亭途中所唱的曲子。此曲通过崔莺莺对暮秋郊野景色的感受,抒发了因离别产生的痛苦压抑的心情。全曲短短二十五个字,把天、地、风、雁、山、林和主人公融为一体,描绘出一幅生动感人、色彩斑斓的画面,产生了和谐的韵律。
迫于老夫人之命,张生只得上京求取功名,他和崔莺莺两人新结鸾俦,离别之苦可想而知。这时正值深秋,景色凄凉,正好衬托了两人心境。天高云淡,满地菊花正开,本来是很美好的。但是,“西风紧,北雁南飞”,暗合离愁别思。
秋霜染红了树林,本来也是很美的,可在主人公看来,是哀伤的。“晓来谁染霜林醉?”不是秋霜,而是离人的眼泪。不符合自然逻辑,但符合感情逻辑:这正是文学与论文不同的地方。
在这支曲子中,作者选取了富有季节特征的景物:蓝天的碧云、萎积的黄花、凄紧的西风、南飞的大雁、如丹的枫叶。它们既是富有特征的暮秋景物,又渗透着主人公的离愁别恨,水乳交融,情辞相称,创造了萧瑟悲凉的戏剧氛围,构成了寥廓黯然的境界。“染”“醉”二字,下得极有分量。前者不仅把外射的感受化为动态的心理过程,而且令离人的涟涟别泪,宛然若见;后者既写出了枫林的色彩,更赋予人在离愁的重压下不能自持的情态。▲
王实甫(1260年-1336年),名德信,大都(今北京市)人,祖籍河北省保定市定兴(今定兴县)。元代著名戏曲作家,杂剧《西厢记》的作者,生平事迹不详。王实甫与关汉卿齐名,其作品全面地继承了唐诗宋词精美的语言艺术,又吸收了元代民间生动活泼的口头语言,创造了文采璀璨的元曲词汇,成为中国戏曲史上“文采派”的杰出代表。著有杂剧十四种,现存《西厢记》、《丽春堂》、《破窑记》三种。《破窑记》写刘月娥和吕蒙正悲欢离合的故事,有人怀疑不是王实甫的手笔。另有《贩茶船》、《芙蓉亭》二种,各传有曲文一折。
得杨八书,知足下遇火灾,家无余储。仆始闻而骇,中而疑,终乃大喜。盖将吊而更以贺也。道远言略,犹未能究知其状,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,乃吾所以尤贺者也。
足下勤奉养,乐朝夕,惟恬安无事是望也。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,以震骇左右,而脂膏滫瀡之具,或以不给,吾是以始而骇也。凡人之言皆曰,盈虚倚伏,去来之不可常。或将大有为也,乃始厄困震悸,于是有水火之孽,有群小之愠。劳苦变动,而后能光明,古之人皆然。斯道辽阔诞漫,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,是故中而疑也。
以足下读古人书,为文章,善小学,其为多能若是,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,以取显贵者,盖无他焉。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,士之好廉名者,皆畏忌,不敢道足下之善,独自得之心,蓄之衔忍,而不能出诸口。以公道之难明,而世之多嫌也。一出口,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。仆自贞元十五年,见足下之文章,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。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,非特负足下也。及为御史尚书郎,自以幸为天子近臣,得奋其舌,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。然时称道于行列,犹有顾视而窃笑者。仆良恨修己之不亮,素誉之不立,而为世嫌之所加,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。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,凡众之疑虑,举为灰埃。黔其庐,赭其垣,以示其无有。而足下之才能,乃可以显白而不污,其实出矣。是祝融、回禄之相吾子也。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,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。宥而彰之,使夫蓄于心者,咸得开其喙;发策决科者,授子而不栗。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,其可得乎?于兹吾有望于子,是以终乃大喜也。
古者列国有灾,同位者皆相吊。许不吊灾,君子恶之。今吾之所陈若是,有以异乎古,故将吊而更以贺也。颜、曾之养,其为乐也大矣,又何阙焉?
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,极不忘,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。吴二十一武陵来,言足下为《醉赋》及《对问》,大善,可寄一本。仆近亦好作文,与在京城时颇异,思与足下辈言之,桎梏甚固,未可得也。因人南来,致书访死生。不悉。宗元白。